警察到达的时候，林羡正飘在空中，看着顾云桀和叶舒云挨桌敬酒。
警察神色严肃：“……我们接到报警，二楼有人死亡。”
叶舒云蹙着眉：“……真晦气！”
林羡看着顾云桀眉心一跳，神色微变。
饶是此刻，他仍不忘风度，轻声安抚：“舒云，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林羡用尽力气扯了扯嘴角，许是终于摆脱那锥心刻骨的痛意。
她甚至有心情在顾云桀耳边嘲讽。
“以后你的结婚纪念日还能顺便庆祝我的忌日了，也让我不算孤单。”
可惜顾云桀听不见了。
林羡随他们上了二楼。
“就是这里，204号房间。”
有个看起来经验老道的警察低声说：“好重的血腥味。”
门一推开，最前面那人没忍住，骇然后退一大步。
林羡看见顾云桀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这……”
顾云桀快步上前，室内的场景映入眼帘。
林羡躺在地上，脸色发青，紧闭着双眼。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一旁，身下的血几乎将她的尸体淹没。
血流了满地，甚至溅得满墙都是血迹，活脱脱一个凶杀现场。
惨不忍睹。
林羡清晰地看见顾云桀瞳孔瞬间放大，薄唇微颤了一下。
顾云桀死死盯着那尸体，脚下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杵在原地。
“据经理所述，门是从外上锁的。”
“走廊的监控也没有拍到有人进出过这间房。”
“死者应该是用玻璃碎片割腕自杀的。”
顾云桀缓缓上前，握住林羡的手臂，手腕处的划痕斑驳可怖。
一旁的警察惊呼出声：“这么深的伤口，她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年轻些的那个警察不忍地别过头：“这得多疼啊。”
一旁飘在空中的林羡眸光微微颤动。
没想到，关心她会不会痛的竟是一个陌生人。
可笑她与顾云桀朝夕相伴七年，这人却平静至极。
早已麻木的心口传来钝痛。
林羡问系统：“为什么我死了，可还是好痛？”
【你是人，不是机器，你的心痛我无法控制！】
林羡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没用。
她不想再看，却听见周围响起惊呼声。
顾云桀竟将她抱了起来！
他冷漠表情终于皲裂，抱着那具早已凉透的身体，在一众惊悚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地。
声音微颤：“林羡，你知道你死了，会有多少人因为你而家破人亡吗？”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睁开眼，看着我！”
林羡错愕地问系统：“他这是疯了？竟然在威胁一个死人？”
“还当这是他的盛唐呢？”
林羡说话间，只见顾云桀一点点用毛巾擦拭掉她身上的血迹。
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拂过她的眉眼。
林羡满心疑惑，只觉越来越看不懂顾云桀。
【或许是……】系统说到一半，声音突变：【检测到顾云桀攻略值正在上升……30……88……100！】
林羡惊诧地看向眼眸黑沉如水的顾云桀。
心中不知是苦涩，亦或是讽刺。
她都死了，还要他的攻略值做什么？
【攻略值已满！】系统的机械音开始错乱，【……但宿主身体死亡无法逆转，任务结束！】
【抹杀倒计时，0天0时1分59秒！】
林羡快没时间了。
她静默了一瞬，跟系统没话找话：“他这攻略值跟过山车一样，等下又会掉。”
【不会掉了。】
林羡愣住了：“什么意思？”
【100只是攻略数值的极限，不是他的极限。】
林羡嘴唇翕动了一下，声音艰涩：“……我不太明白，系统。”
【他的攻略值之前一直在起伏不定，数据分析，是因为他的内心tຊ正在挣扎，直到刚刚，他确定了——他爱你。】
林羡呆呆地看着顾云桀，瞳孔中倒映出他的面容。
他……爱她？
他拥着了无生息的尸体，身体颤抖得厉害，眼中是从未见过的恐慌。
蓦地，林羡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凄怆而疯狂。
事业、权力全都在她之前。
顾云桀更爱的，是他自己才对啊。
如果他爱她，那她经历这一切又算什么？
用死亡才换来的爱，又算什么？
林羡闭上眼，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顾云桀，你的爱是垃圾，人也是。”
就在这时，顾云桀却猛地看向她的方向，死死地盯着。
“林羡！”
林羡一惊：“他能看见我？”
随着这句话，林羡看着顾云桀染满血的手一点点抬起。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就在顾云桀即将触碰到她时，脑海中系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抹杀倒计时！5……4……3……2……1！抹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