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禾歇斯底里的诘问没在赵溪月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她始终用一双平静的眼看着她。
就仿佛太平间里躺着的不是孟赫州。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您好,赵溪月赵小姐是吗?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我姓梁,接到群众报案,关于孟赫州先生的非自然死亡,有些事情想询问您,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警察出示证件,语气客气又严肃。
重案组,孟赫州,非自然死亡。
这几个关键词在赵溪月心底划过,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关于我先生孟赫州的失踪,我的确要报警,但不是重案组。”
这话一出,张禾以及在场众人均是一怔。
“赵……赵小姐……”
医生不知如何开口,一句话卡在喉间,吐不得,吞不下。
“赵小姐,请您配合我们调查,否则孟先生在天之灵怎么能够安息?”
年轻警官眉头紧皱。
这时,赵溪月才如梦初醒似的,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血色一片。
在救护车上,是她亲手撕开缠绕住孟赫州的束缚。
他干涸的血才会沾住她掌心。
头痛欲裂。4
赵溪月慢慢攥紧手,刚才经历的一切在此刻才有了实感。
有人一直冒充孟赫州发短信,婴儿房衣柜,没有气息的孟赫州……
“好,我配合。”再次开口,她恢复如常。
张禾作为孟赫州的经纪人兼好友同样要接受调查。
“赫州,别害怕,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走之前,张禾握了握孟赫州冰冷的手,勉强挤出笑容。
白布被重新盖上。
……
西九龙重案组讯问室。
“经法医初步判断,孟赫州先生是被割喉后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是跨年夜,也就是1月1日凌晨四点,另外有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孟先生被割喉后还活着,是流血过多而死,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白炽灯光下,梁警官面色不忍,可他还是要继续问讯。
“赵小姐,请您节哀,也请您仔细想想,孟先生是否有仇家,他那天是否有异常?”
他对面的赵溪月坐得很直,唇抿成一条线,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安于磐石的赵溪月忽然一僵。
跨年夜,她闭上眼睛,眼前出现送孟赫州的那套绿色西装和孟赫州苦涩的质问。
再度睁开眼睛时,她眼中冰冷一片。
“那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我忘了他不喜欢绿色,给他送了一条绿色的西装……”
迟钝的一丝懊悔,如果那天她送的不是绿色,那么他还会拿出那些照片吗?
叙述跨年夜那天的事情时,赵溪月脑海中闪过许多莫名的、细碎的想法。
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之说。
“谢谢您的配合,在案件侦破之前,请您不要离开香港。”
梁警官把赵溪月送出警局。
警局外,成堆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赵溪月虎视眈眈。
仿佛不从这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年轻首富身上撕下一片血肉就坚决不会罢休。
“赵小姐!听说孟赫州先生横死家中是真的吗?”
“孟先生是影帝,您怎么会喜欢上他默默无闻的师弟杜恺锋呢?是因为新鲜感吗?”
“是啊,您最近和杜恺锋先生一起高调出席各种活动,就是因为对孟赫州先生厌倦了吧。”
赵溪月冷眼看着这些饮人血吃人肉的记者,不发一言。
这时,梁警官怒斥:“死者尚未入土安息,你们在警局门口闹什么?还不让开!”
迫于警察的威严,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只能给赵溪月让开一条路。
特助小刘撑着伞赶过来:“赵总,车在那边。”
下雨了么?赵溪月站在原地,微微抬头看向晦暗的天色。
雨幕如织。
轰隆一声,她撑着伞走下台阶。
这时,一个颤抖的、伤心欲绝的声音响起。
“赵小姐,我替孟赫州先生感到不值,您不值得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