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狱里呢?昏暗潮湿,鼠疫横生,光是生存都很难,更何况他们还要受狱卒鞭打审问?她多耽误一天,他们就多受一天的苦。“楚鹤川,我只求你这一次,你帮帮我。”她的眼中,只剩哀求。他停顿半晌,将那翡翠坠子放到她的手中,“好好养伤。”平淡的说完这话,他就走了。空荡荡的房间,只剩她一个人。翡翠坠子躺在手心,折射出异样的光点,将她的瞳仁映成碧色。眼泪滴落在那坠子上,衬得玉体更加晶莹了几分。
楚鹤川没说话,只睨了他一眼。
陆览不知内情,今日接到侯府下人的消息就急匆匆带着姜大夫来了这里,原以为是楚鹤川受伤了,进门才知并不是他。
是个女人。
还是个他不认识的女人。
心里好奇,陆览凑上前去瞧了一眼。
不瞧不要紧,仔细一看忽然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认得她吗?”陆览指了指床榻上的宋妙元,有些不解。
楚鹤川没搭理他,送走姜大夫后发现陆览执着得很,半跪在床榻前仔仔细细地看宋妙元。
“你不认识。”
“出去待着。”
楚鹤川没好气,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推了出去。
门“哐当”一声阖上,陆览愣了一会儿,眼前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丹青!
楚鹤川曾画过一副丹青,里面那白衫女子的模样,与里面那位一般无二!
……
宋妙元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
在这期间,她好像被扒皮抽筋感受了极致的疼痛,又陷入绵团失去了所有意识。
身体在冷热之间疯狂交替,渐渐的归于平和。
身上的刺痛一点点回笼,视线开始变得清明。
她张了张口,只觉得口舌干的难受。
这是哪里?
她别过脸,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
“你……”
沙哑的声音吞入咽喉,紧接着心口泛疼,仍不住咳了几下。
“醒了?”楚鹤川闻声走近,扶住了她的双肩,“身上有伤,别乱动。”
他顺手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宋妙元眼睛有些酸涩。
她没死。
还好好的活着。
“你能不能扶我起来?”她拉住他的衣角,哀求一般。
楚鹤川犹豫了一下,轻手扶着她坐了起来。
她紧抿着唇忍痛,摸索着将发髻上的素簪取了下来。
指尖扭动,簪子从中间旋开,露出了中空的内芯。
楚鹤川没搞懂她在干什么。
昨日才刚被打得皮开肉绽,背上的伤惨不忍睹,她醒了却不哭不闹,安静的好似失了神智。
发丝垂肩,额头的汗铺了满层,颤抖的手将簪子拆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卷纸条。
她抬头,迎上他诧异的眼神,将那卷纸条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他拧着眉头接过,缓缓展开。
“这是我在……孟氏房里发现的。”
“她一直和一个神秘的人有联系,甚至会……把你的情况传出去。”
“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宋妙元有气无力,声音都虚弱不堪。
目光下移,他看到了一个特异的标记。
像是交叉的十字弯钩。
这个标志,他好像见过?
记不清了。
“不知道。”他摇摇头。
宋妙元攥住他的手,“他们想杀了你。”
传信的那个人,一定是和孟氏勾结,想借孟氏的手除掉楚鹤川。
楚鹤川收起纸条,“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不还活着么?”
不用这么担心。
这半句他没说出口。
“为什么去找这个?”
“你就不怕被她发现?”
孟氏一向疑心深重,寻常人都近不了她的身,房间就更不可能让外人随便进。
一旦发现了她,恐怕会起杀心。
“我说了,我会证明我能帮上你。”她开口,声音无比坚定。
楚鹤川扯扯嘴角,原来又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才不在乎他的死活,只是想与他达成交易。
她还是一如曾经,把宋家看得比命还重。
她的心,没有他毫厘位置。
“你还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
她等不及了。
经此一事,她才晓得作为卑贱之人活着其实很难。
她在侯府做丫鬟,都能随随便便被人寻个名头打得半死。
那牢狱里呢?
昏暗潮湿,鼠疫横生,光是生存都很难,更何况他们还要受狱卒鞭打审问?
她多耽误一天,他们就多受一天的苦。
“楚鹤川,我只求你这一次,你帮帮我。”
她的眼中,只剩哀求。
他停顿半晌,将那翡翠坠子放到她的手中,“好好养伤。”
平淡的说完这话,他就走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她一个人。
翡翠坠子躺在手心,折射出异样的光点,将她的瞳仁映成碧色。
眼泪滴落在那坠子上,衬得玉体更加晶莹了几分。
病痛折磨,体力不济,顾不上其他,很快她就又昏睡了过去。
楚鹤川似乎来过,又好像一直在身侧。
夜里好像有人给她擦药,药膏渗入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睁开眼,仍旧是空无一人。
桌边的汤药总是冒着热气,她每次都乖乖喝下,很快,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恢复,也越来越清醒。
她扶着床缘起身,往外挪着步子,空荡的屋子里没有几个物件儿,可不知为何,身在此处,她觉得异常安心。
指尖抚过梨花木的方桌,视线跃过错乱的窗棱,呆愣愣的看着窗纸。
忽然,她看到窗纸上有几道红痕。
她心头微颤,缓步走近。
错落的痕迹勾起她的回忆,红痕在眼前放大,组成了两个字。
妙。
元!
这是她与娘亲猜字时,亲手写下的。
她捂住心口,不敢置信的四下看去,一切开始变得熟悉起来,疯狂搅动她的记忆。
她推门大开,门外的一草一木全都跳进她的眼中。
思过堂,临风阁,朗月院!
这是宋宅!
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她扶门往外走,眸中的泪越蓄越满,不过是半年而已,这里已是物是人非,荒草遍地。
孩童时嬉笑的身影,欢声笑语,在她眼前、耳边再次重映。
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暮色渐沉,她执拗的在这片地上行走,回味,直到她走到正堂前,看见了那个石桌。
爹娘曾在这里饮茶,谈笑,看她玩闹。
一切,恍然如昨。
她抬手擦掉眼泪,忽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她下意识的回眸看去,没有人影。
难道是她听错了?
她缓走两步,又四下看了几眼。
的确没人。
正要松口气,不远处的石柱后忽然跳出了一个人,“小美人儿,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怪不得楚鹤川要我来盯着你!”
宋妙元微怔,看清了对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