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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字猝不及防出现在对话框,慕天晴手一抖,连忙掏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仪容仪表。
  此时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声。
  漆木拐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上。
  她手心捏了把黏腻的汗,强作镇定从包里掏出口红,对镜涂抹。
  餐厅对开的豪华大门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徐徐打开,一道狭长矜贵的影子投射在大理石地板上。
  慕天晴的身体微微僵硬,即使早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在重新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还是无法遏制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只是,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望去,却忽然挪不开目光了!
  与上次见面时暗黑冰冷的风格截然不同!
  他仿佛是为了今天的约会,特意精心打扮过一样,白色风衣加上丝带衬衫,贵气十足,衣服上的闪亮细节是重工刺绣,低调而华丽。
  墨少钦身材瘦削挺拔,肩宽腰窄的头身比例,以及美如名画般的绝世容颜,都仿佛上帝精心打造。
  只是稍微收拾一下,这个男人便美成了另一种格调,从暴力残酷的权臣变为养尊处优的王子,从嗜杀成性的死神变为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握着漆木拐杖,朝她走来,每一步都踩在她的神经上,直到一只白皙干净的手伸到眼前“啪”地打了个响指。
  女孩这才从怔愕中惊醒。
  回过神后,她的耳根迅速涨红,那张清冷艳丽的脸上出现了慌张和赧然,“墨……墨爷……”
  墨少钦靠在曜石材质的餐桌旁,勾了勾嘴角,笑容儒雅斯文,他的语气很轻也很绅士,“你在发什么呆?”
  慕天晴调整好心态,微微挺直脊背,赶紧起身,“墨爷来了?那就上菜吧。”
  强忍心头的紧张,她摁响了桌上的按铃。
  服务生陆续端着菜品呈上桌。
  墨少钦打量着她,眼底的笑容愈发深邃,奇异。
  两人今天的穿搭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一黑一白,衣服上都有刺绣,只不过,慕天晴的风格偏新中式,墨少钦则是偏欧式。
  被他这样盯着,慕天晴的手指有点僵,所幸早有准备,她走到提前摆好的唱片机前,放下了拾音探针,一首经典的爵士乐响起。
  舒缓又有节奏的乐音让她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慕天晴脸上的表情松弛了许多,“墨爷喜欢听唱片吗?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moon river》60年代老电影主题曲。”墨少钦坐姿端正,十指交扣,动听华丽的声线接过慕天晴的话,点出了乐曲的名称。
  这并非巧合,而是慕天晴蓄意为之。
  记得前世,墨少钦的卧室便总萦绕着这首歌,歌词和曲调都透出一丝淡淡的哀伤,也唯有在听这首歌的时候,男人的表情是放松的。
  投其所好,是拉进距离的开始。
  慕天晴回到座位上,朝墨少钦微微一笑,她的脸清冷明艳,不笑时,优雅柔美却带着金属质感的锋锐,可一旦认真笑起来,却又有种云开雾散的明媚娇憨。
  墨少钦微怔,握紧了手中的餐叉,不着痕迹错开视线,曜石般的眸底似有什么开始变得灼热,他切着餐盘里的牛排,问,“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这不经意的一问,语气中却莫名多了一丝期待。
  慕天晴早就提前想好了充分的理由,“因为这是一位故人推荐给我的。”
  话音刚落,墨少钦抬起了眼眸,摇曳烛光倒映进他的瞳仁里,那双潭眸越来越深,一种别样的情绪蕴藏其中,正一丝一缕跃跃欲出。
  他这样看着她,令慕天晴的心脏不由漏跳一拍。
  墨少钦疑心病重,这样的献殷勤,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慕天晴喉管吞咽,紧张地补充道,“她是我母亲生前的一位学生,一名聋哑人,她听不见声音,但却喜欢这首歌的节拍。”
  慕天晴并未撒谎,这世上就是有很多奇妙的巧合。
  比如性情残暴乖戾的大魔王与母亲的聋哑人学生有相同的爱好,她也只不过是利用了这个完美的巧合而已。
  墨少钦的表情软化了下来,他只是微微眯着那双千尺深潭般的眼眸,里面空灵的很。
  慕天晴完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心跳如擂鼓,接着说,“我妈妈是一名手语老师,小的时候她经常带我去那位聋哑人阿姨家里上课,只是后来妈妈为了救人,在我十岁那年过世了,家中巨变,我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位阿姨。”
  提起母亲,慕天晴的眼神中难掩哀伤,可她还没忘记眼下的处境。
  她抬起头,忽然挺直了腰背,纤细的双手对着墨少钦,慢慢在空中做了几个手势比划,然后垂下了眼眸,眼底涌现出更加浓郁的哀伤。
  墨少钦黑眸一怔,薄唇紧抿,但沉默几秒后,还是问出了慕天晴想听的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手语,意思是,我想念我的妈妈了……”
  妈妈过世的时候慕天晴才刚满十岁,记忆里,她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女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慕天晴却连妈妈的脸都记不清了……
  曾经她为了妈妈,可以和家里决裂,如今却利用妈妈来博取墨少钦的同情和信任。
  尽管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墨爷,想必您应该已经调查过我,我和权劲的关系虽然隐瞒了所有人,但应该瞒不过您吧?”
  她端起高脚杯,为自己倒了一杯很烈的白兰地,仰头一口饮尽。
  借着酒后微醺,她才壮足了胆量。
  “我曾经,做过一个很愚蠢的决定,因为有人提出了一个令我心动的条件,便用自己的血,救了不该救的人,最后那个被我所救之人,却成了我一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她的脸颊染上了醉酒后的绯红,双眼朦胧,嘴角勾起微微的自嘲,“那个令我心动的条件便是嫁给权劲,而那个被我所救之人,却是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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