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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母的声音宛如凌迟犯人的冷刃,刀刀剜着他的心头肉,痛彻心扉却不致死。
  他狼狈地爬了几步想留住秦晚夏,可他的腿太麻,被雪水一冻,愈发的迟钝麻木。
  秦母再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带着身后的送葬队伍径直往前走。
  任凭霍廷枭在身后怎么挽留,她一概不闻。
  霍廷枭咬牙强撑着站起身,那是去北邙山的方向!
  他们想将秦晚夏埋葬!
  可他还没有娶到秦晚夏,秦晚夏还没当他的世子妃啊,他们怎么可以将秦晚夏带走!
  挣扎着回到马边,冻硬的手指尝试几次,才解开缰绳,霍廷枭踉跄着翻身上马,猛地一夹马腹,不要命地加速,终于赶在秦晚夏下葬前到了北邙山。
  却不想,秦母早有预料。
  山脚下站着几个壮汉,一见他来就将他挡在了前面:“对不住,霍世子,秦夫人吩咐过,您不能过去。”
  “凭什么!”
  霍廷枭的情绪已经积攒到了巅峰,他不甘地一脚踢开了前方挡路的石头,满目的猩红。
  壮汉却只是沉声重复:“对不住,你不能过去。”
  “你们拦不住我!”
  霍廷枭甩下大红喜袍,展开拳脚就要往里冲。
  壮汉急忙拦上来,几个人与他缠斗,倒也将他堵得严严实实。
  “滚开!”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还想硬闯,壮汉却岿然不动。
  “行!要打是吧!”
  霍廷枭冷冷扯着嘴角,握紧双拳,眸光渐沉:“要打?我就成全你!”
  壮汉们面露难色。3
  恰在此时,秦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不用拦了,随他去吧。”
  伴着风雪,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将霍廷枭勉强跳动的那颗心击得粉碎。
  什么叫不用拦了?什么叫随他去?
  “昭月!秦晚夏!”
  他几乎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发了疯一样冲进去。
  秦母冷冷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就上了马车。
  霍廷枭看着眼前垒起的新冢。
  身子骤然一停,不等他反应,他的手脚已经先一步爬过去,不管不顾地将双手插入冰冷的黄土。
  “昭月姐……你别怕,我来陪你!”
  每一次挖掘,都像在撕裂他的心,但他的眼神却未有一丝动摇。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眼已经干涸,十指血肉模糊。
  颤抖着拂去棺材上最后一层尘土,他强撑着的理智摇摇欲坠。
  “昭月……秦晚夏……”
  他张着嘴,低声喃喃,大口喘息,却还是被汹涌的爱恨堵住了心口。
  心上人近在眼前,生与死却相隔两边。
  胸腔里翻滚的痛苦像是要把他撕裂,他突然发狠,撬动钉死的棺木,拔出一颗颗长钉。
  一颗、两颗……第七颗长钉落地。
  “哐啷”
  秦晚夏平静地躺在棺木中,一如他们之前每一次相见时,温柔、沉静。
  他的视线忽地又模糊起来,颤着手伸进棺材里,想触摸她的脸颊,又怕弄脏了她。
  雪花纷纷扬扬,四顾皆白。
  他胸腔鼓胀,痛苦地皱着眉,身子犹如被利剑贯穿,疼得他呼吸都困难,他捂着胸口蹲下身,发出一阵悲恸的哭笑。
  长钉没入胸口。
  鲜血如潮涌般,在大红喜服上洇开一团暗色,他耳边只剩嗡鸣。
  胸前的纸张被鲜血浸透,被拔出的长钉带落,宛如喜帖。
  霍廷枭跪在地上,忽地笑了,挣扎着攥起一团雪,搓掉双手的血迹和污浊,缓缓伸入棺中,握住了那只苍白瘦弱的手。
  “昭月姐……我来娶你了。”。
  他闭上眼,却听到一声温柔地呼唤——
  “阿骁……”
  “阿骁你又任性……”
  “阿骁……阿骁……”
  一声比一声清晰,霍廷枭红着眼抬头,就见那迎着光的方向,一身白衣的秦晚夏朝他走来。
  她脸上的笑是那样纯净诱人。
  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摸着他的脑袋:“阿骁,别任性了,我们好好地,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好……”
  他费力吐出一个字,喉间立时就有鲜血涌出。
  “这一次,绝对……咳咳咳,绝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雪落无声,恨白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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