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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骧说会严查此事,事后果然严查了。
  由闵娘负责,结果很快出来,就是一个刚入府不久的的小侍女会错了意,将舞衣送错了地儿。
  孟弗听后没什么反应,也没问怎么处罚那小侍女的。
  春盎:“那人巴巴说了那一堆,摆明就是冲着娘子来的。既才入府,跟娘子有什么仇怨?”
  秋盈:“被人当了枪使,也是可怜。”
  至于谁是那只持枪的手,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闵娘忙着张罗筵宴待客的一应事宜,似安排舞姬献舞这样的小事是不必亲自经手的,一早便交给了兰茜去办。
  闵娘找来兰茜询问,兰茜推说当日身子偶感不适,随手把事情指给了旁人,谁承想会出这样的纰漏。
  兰茜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事情成与不成,都有法子把自己摘干净。最多不过是个疏忽懈怠之责。
  也的确让她料准了,闵娘以“玩忽职守”为名,对她小惩了事。
  “这招可真阴损,稍有差池说不定真就让她得逞了,届时还有谁会追究送错舞衣的事?”
  可惜枉费了心机,五郎君并不舍得把孟娘子送给别人。
  春盎气哼哼的:“所谓小惩,也就是申饬几句、罚几个月例银,未免太便宜了她。”
  秋盈摇头:“她是魏府家生的奴仆,娘是节度使夫人的陪房,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证据充足的情况下闵娘也少不了给些情面,何况证据不足。”
  “娘子?娘子?”
  孟弗有点昏昏欲睡,被叫醒后,抻了个懒腰,朝春盎勾勾手,让她附耳过来。
  兰茜带着绿韵碧珠远远走来。
  “还是兰茜姐姐心有成算,让小翠顶了锅,也让披香院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小翠被逐出府时哭得那般伤心,也不知披香院那位会不会内疚,这一切可都是因她而起。”
  “可不是嘛,还害得兰茜姐姐被罚了月俸……”
  俩人在后头叽叽咕咕,踩着披香院捧着兰茜。
  兰茜脸上却不见喜色。
  事情虽没有波及自身,但孟弗仍旧留在了府里。
  五郎君之前分明冷落了她,可夜宴之上,都那种情况了,严三郎有意索要,五郎君却置之不理。
  之前还能安慰自己说孟弗充其量只是一个侍妾罢tຊ了。
  然谁家侍妾做成这样??
  五郎君已经好几日留在府中,仍旧宿在披香院。
  绿韵碧珠等人提起虽一口一个狐狸精的骂着,背地里谁不羡慕她的好手段?
  更羡慕经过情信一事,五郎君竟能毫无芥蒂,依然将她捧在手心里……
  兰茜手中拈着一朵不知何时摘下的粉芙蓉,无意识间撕扯了个粉碎。
  一个后厨的粗使婢女慌慌张张跑来,撞了她一下,半残的芙蓉花掉在了地上。
  兰茜竖起细眉正要训斥,就见圆圆脸婢女擦着额头的汗说:“姐姐,冰镇酸梅汤已经好了,五郎君在书房等着呢,你快给送去吧。”
  不等兰茜细问,留下食盒急匆匆地就跑远了。
  五郎君一向不要她们近身伺候,书房更是不得踏足,怎么今日?
  兰茜顾不得疑惑,先被喜悦给充斥了。
  绿韵和碧珠更是一唱一和,道喜不迭。
  “五郎君定是知道姐姐受了委屈。”
  “姐姐的好日子要来了,可别忘了咱们。”
  “净胡吣。”兰茜嗔罢她二人,没敢耽搁,提起食盒径往松涛院去了。
  一路上兰茜的心都在怦怦跳个不停。
  五郎君没找红酥,也没找其他人,单单让她来送,莫非真如绿韵和碧珠猜测的那般,她的愿望要成真了?
  兰茜晕乎乎的,到了书房门口,竟是忘了叩门就进去了,脚步放得很轻,仿佛怕惊醒了自己的美梦。
  “五郎君,奴婢给你——”
  才转过屏风,就听一声呵斥:“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凌厉的眼风扫来,兰茜愕然又慌怕,食盒脱手掉落,瓷碗滚出来,汤汁洒得哪里都是,甚至溅到了魏骧的袍角上。
  魏骧公干时本就不喜被打扰,这会儿更显出十分的不悦。
  兰茜通红的脸迅疾转白,连忙跪地请罪:“奴、奴婢是听人说,五郎君让奴婢送……”
  注意到魏骧的袍角也被溅到了,兰茜慌了神,拿出帕子膝行上前就要给他擦拭。
  “不必,唤青霄进来收拾。”
  兰茜尴尬停手,含着泪站起,狼狈地退出了书房。
  兰茜意识到自己是着了道了,铁青着脸去了后厨。
  得知那碗冰镇酸梅汤是孟姬吩咐厨下做的,那个叫芸豆的粗使婢女也已被孟姬要去了披香院伺候。
  到了披香院,被秋盈拦下,“那酸梅汤是我们娘子吩咐厨下为五郎君做的不假,芸豆年纪小,没听清,知会错了人,兰茜姐姐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稍停,“不过错了就是错了,犯了错就要认罚。虽则我们娘子见她伶俐讨喜要了她来,却也不会姑息养奸,已让人罚了芸豆三个月的例银,兰茜姐姐这下该满意了吧?”
  兰茜当然不满意!
  说是罚了三个月的例银,羊毛出在羊身上,谁知道真罚假罚?
  何况她清楚,这一切都是孟弗的手笔;有心闯进去兴师问罪,到底还没失了理智。
  她再瞧不上孟弗,孟弗也是五郎君房里人。
  再者,经过这几回,明眼人早都看清了,孟姬且不容易倒台呢!一个个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要个人算得了什么?她一心要包庇芸豆,旁人也没奈何。
  去闵娘那分辩?
  今日这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献舞那回。闵娘之前才敲打过她,恐怕并不会再帮她。
  去五郎君跟前告状?
  满府上下如今谁不知道,五郎君宠着孟弗、纵着孟弗,心已经偏了十里地。
  兰茜碰了一鼻子灰,忍气吞声而去。
  魏骧傍晚去了披香院,陪孟弗用晚膳。
  晚膳摆在池塘上的凉亭里,饭毕,侍女们撤去盘盏鱼贯而退,两人留下赏这荷塘月色。
  魏骧却并不看月,只看她。
  她懒懒趴在亭栏杆上,身体微微前倾,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随着夜风轻轻摆动。
  两人独处时,她嫌发髻繁重,常常是“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的模样,沐浴后就更不乐意再做妆扮了。
  魏骧抬手,掬了一把柔滑的青丝把玩着。
  “今天安排那一出是为着什么?”他突然问
  凉凉晚风细细吹拂着,孟弗惬意地眯起眼睛,“不为什么,以牙还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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