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厉闻川的私宅,苏蔓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昨晚还宛若城堡一样的宅邸,此刻成了一片废墟。风一扬,烟尘四起。价值高昂的水晶灯摔碎在原本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洁白的墙面也被撩出许多道焦黑的火药痕迹。画轴一般的落地窗此刻千疮百孔,玻璃上还卡着几枚弹片,似乎在诉说着昨夜的那场厮杀有多可怕。苏蔓越看越慌。为了置厉闻川于死地,对方下手真不是一般的狠厉。又不免想,待在厉闻川身边,真的有比她独自一人时安全吗?
厉闻川渐渐舒展了眉头,却仍旧没能对她完全信任。
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矛盾与疑点。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像苏蔓这般诱引过他。
不论是他毁容前还是毁容后,总是会有一些自以为有几分聪明和姿色的女人为了得到tຊ她们想要的东西,使出浑身解数笨拙地讨好、勾引着他。
苏蔓的美貌可能是她尤为自信的一点。
可除了美貌,她的那点小手段实在是不够看。
他不蠢,只是一直懒得拆穿。
就像逗一只家猫般,好奇她能为了讨好他演到何种程度。
山腰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听着有十几二十人,可厉闻川手枪里的子弹只剩下五枚了。
如果来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杀手。
他们就会死在山顶,被枯叶掩埋、虫鸟啄食,死得悄无声息。
苏蔓气得浑身颤抖。
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的男人!
厉闻川却难得温柔地揽住她的腰,温热的掌心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着她焦躁不安的内心。
跑又跑不掉。
打又打不赢。
苏蔓只能认命般闭上眼睛,两只手还不忘紧紧攀住厉闻川的脖颈,想着待会过来的如果真是杀手,她就抢先一步先掐死厉闻川,能够在临死前泄愤也是极好的。
女人娇软的掌心温热熨贴,厉闻川心念一动,几乎要在这朵食人花面前缴械投降。
人在濒死前的反应总是真实的,厉闻川见过太多口口声声效忠于他的人,在临死前拿枪指着他的脑门,歇斯底里地埋怨、指责、咒骂,恨不得拖他一起下地狱。
可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安静地抱着他的脖子,什么也没有说。
一束阳光乍然间打到了厉闻川的脸上,模糊了他的五官。
厚重的云雾不知是何时消散的,厉闻川望着逐渐穿透云层的朝阳,呆滞了许久。
山顶的日出无论如何看都美得叫人心颤。
日色仿若薄金样浅下一层,笼罩着他,不是很温暖,却足够融化掉一层坚冰的外壳。
他一刻都不舍得眨眼。
像一只长期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野狗,猛然间晒到太阳,贪婪又害怕。
“找到厉总了!”
方祁兴奋激动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美好。
苏蔓猛地抬起头,双眸亮晶晶的:“闻川,太好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来的不是杀手,他们可以不用死了!
苏蔓刚想扶厉闻川起来,忽地又想到了什么,立马又停止了动作。
她冲方祁悄悄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只准他一个人过来。
方祁是个机灵的,立刻会意,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二人身边,悄声问厉闻川:“厉总,您的腿是不是……”
苏蔓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厉闻川生性多疑,腿伤只有几个心腹才会知道。
还好刚刚她没有害他在众人面前暴露。
苏蔓仰头去看厉闻川,却见他不知何时戴回了面具,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
他从口袋里淡定地掏出一瓶药,随意往嘴里倒了几颗,吞咽入喉。
接着拍拍腿上的灰尘,十分轻巧地站起了身:“我没事,方祁,走吧。”
!
苏蔓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既然有治腿伤的药,他刚刚为什么不早点吃?
还巴巴地看着她四处寻草药为他疗伤,就不怕最后来的人不是手下而是杀手,自己会跑不掉吗?
苏蔓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根本就是在耍她玩!
她惊慌失措,害怕得浑身颤栗的可怜模样,他刚刚一定是看得津津有味!
苏蔓咬紧唇,一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恨不能直接掐死这个戏耍她的狗男人!
厉闻川轻笑着掰开她嫩白的指尖:“救援都来了,还那么怕?”
苏蔓忍着怒火松开手,咬牙切齿道:“你腿不好,待会可要小心点下山!”
厉闻川笑得更欠揍了:“好。”
他凌空打了个响指,方才不被允许靠近的其他手下这才簇拥着上前。
之前隔得远他们还不敢确定,如今见到厉闻川和一个漂亮女人举止亲密地抱在一起,又咬着耳朵讲话,各个面露狐疑,肘着隔壁的人起哄似地笑闹。
方祁干咳了几声,这才止住了他们旺盛的好奇心。
苏蔓自觉地站到一边,又悄声问方祁:“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呢?”
“全死了。”
方祁随意往山脚下一指,“喏,都埋那了。”
苏蔓看着那个方向,后怕不已。
还好她那时选择了去找坠崖的厉闻川,而不是抛下他独自离开。
否则她在下山途中一定会遇到这群杀手。
到时候被埋在山脚下的,保不准就是她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下山,苏蔓跟在厉闻川身后,又偏偏故意错开那么三四步,显得不亲近也不疏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下山途中,厉闻川回头看了她几眼。
目光含笑。
却透着危险深沉。
……
回到厉闻川的私宅,苏蔓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
昨晚还宛若城堡一样的宅邸,此刻成了一片废墟。
风一扬,烟尘四起。
价值高昂的水晶灯摔碎在原本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洁白的墙面也被撩出许多道焦黑的火药痕迹。
画轴一般的落地窗此刻千疮百孔,玻璃上还卡着几枚弹片,似乎在诉说着昨夜的那场厮杀有多可怕。
苏蔓越看越慌。
为了置厉闻川于死地,对方下手真不是一般的狠厉。
又不免想,待在厉闻川身边,真的有比她独自一人时安全吗?
她早料到财团之间的明争暗斗带着血气与肮脏,豪门家族里也永远避不开争斗。
只是厉闻川的身份太过特殊。
苏蔓分不清这些杀手到底是其他财团冲着厉家来的,还是厉家的其他人看这位恶鬼少爷不顺眼,想先除而后快。
想到厉闻川被打断后又强行接上的腿,苏蔓头皮微微发麻,不敢再往下细想。
厉闻川却像是早已习惯了眼前的一切,直接坐在满是弹孔的沙发上,还勾了勾手,示意她也过去。
苏蔓浑身颤了颤,尽量保持镇静地跨过地上的几具尸体,来到厉闻川身边。
“怕了?”
厉闻川笑得张扬。
“有一点。”
废话。
谁不怕这遍地死状凄惨的尸体?
血腥味扑鼻,苏蔓胃里一阵翻腾,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便故作担忧道:“闻川,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自己回厉家,你快去追查这些杀手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吧。”
她说完就想跑。
腰上却忽然一紧,人转了半圈后坐到了厉闻川腿上。
“急什么,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厉闻川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呼吸暧昧。
苏蔓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抵在了满是弹片的落地窗上,后背又凉又疼。
厉闻川的影子落了下来,吻得急切霸道。
苏蔓又惊又气。
他口中所谓的更重要的事……
就是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