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明日还得买点药回来,可别白救一场,最后还死在这了。药熬好了,怎么喂下去就成了问题。沈珩捂着嘴,闷闷地道:“阿姐,这不合适。”吕嬷嬷也摇头:“老奴倒是不介意,只不过他知道了,会不会又气死过去?”她指着床板上昏迷的男人。“那就我来吧。”沈宁叹了口气。“不行。”吕嬷嬷和沈珩异口同声地阻止,又异口同声地道,“我来!”沈宁被他们这视死如归的表情给逗笑了,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自制小漏斗,捏开男人的下巴,就把小漏斗插入他嘴里。
这平县虽然是到富庶扬州府的必经之路,但沈宁所住的草屋在平县的最南端,换而言之是平县的贫民区。
平县有条甸河贯穿南北,但上游都是大户人家游船赏花,下游却都是百姓们在河边洗衣洗菜,可见贫富差距。
沈宁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不少妇人在洗衣服,孙寡妇也在。
“婶子。”沈宁在岸上喊了一声。
孙寡妇抬头:“沈宁啊,怎么了?”
沈宁晃了下手里的鸡蛋篮子:“我买了些鸡蛋给婶子,我就放你家灶台上了啊。”
孙寡妇一怔:“这……这太客气了。”
“昨日婶子仗义出言,我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自然得投桃报李。”沈宁道,“还有一刀小肉,婶子别嫌少啊。”
孙寡妇这下是真的受宠若惊了:“还有肉?沈宁啊你这太客气了。”
大家都是住在这贫民区的,很久没闻到肉味了,光是听到肉这个字就已经馋的流口水了。
有妇人阴阳怪气地道:“沈宁啊,这都邻里邻居的,怎么就只送给孙家婶子,也不给我们送点啊。”
“就是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我们就没份啊。”
一个个说得理直气壮。
沈宁也不生气,笑着道:“哪天你们也出手帮我们了,我也可以考虑送鸡蛋送肉。”
她总有顾不上家里的时候,与其四处树敌不如四处布眼线。今天两个鸡蛋,明天一点肉沫,没办法收忠心耿耿的人,但收些个通风报信的眼线不难。
孙寡妇把衣服急匆匆拧干丢到篮子里,勾起篮子走上台阶,喜滋滋地道:“走,我们回家。”
她原本以为是几个鸡蛋,可没想到足足有十五个鸡蛋。
孙寡妇瞪圆了眼睛。她儿子虎娃看到这么多的鸡蛋也“哇”出了声。
“娘,蛋蛋蛋蛋,好多的蛋。”
孙寡妇摸了摸三岁虎娃的脑袋:“这是你沈宁姐姐给的。”
虎娃仰着小脑袋,脆声脆气地道:“谢谢姐姐生这么多蛋给我们。”
“对了,你家那头野猪怎么样了?”孙寡妇道,“你若是不会杀猪,我找个人来帮你。”
沈宁忍俊不禁,拉长了尾音笑着道:“那头野猪啊,先不杀再养养,不然怪可惜的。”
孙寡妇也没再提杀猪的事,送她到门口的时候,欲言又止:“沈宁啊。”
“婶子有话您只管说,和我还客气什么。”
“我有个亲戚在扬州府做小买卖,我前几日去看她,在扬州府的大街上见着那陆家公子和一个姑娘……”
孙寡妇似乎在找合适的字眼怎么形容,却发现因为读书上找不到合适的,索性还是按照自己说话的习惯来,“浪里来浪里去,一对臭不要脸的浪人。”
“那姑娘我没见着模样,身段倒是好的,就是这走起来路过……”孙寡妇撇撇嘴,“实在不像个良家子。”
沈宁知道这陆家公子是攀附上了知府千金,但孙寡妇口中的姑娘是不是知府千金,就不得而知了。
她笑着道:“陆家这垃圾,谁喜欢谁收去便是,可别污了我,所以我才要退婚。”
孙寡妇有些发怔,以前沈宁提到陆家公子都是满脸憧憬,今日这嫌弃的表情就好像……
看见一坨牛粪一样避之不及。
吕嬷嬷看着沈宁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诧异道:“小姐这……这是打家劫舍去了?”
“嗯,一会官府的人恐怕就找上门来了。”沈宁把东西一样样归置放好,一回头发现吕嬷嬷不见了。
原来她是去关门了,还把门闩给紧紧地闩上了。
沈宁扶额失笑。
沈珩快步从屋子里走出来:“嬷嬷,阿姐是和你说笑呢,阿姐怎么会去做打家劫舍的事。她这么厉害,赚到银子也不奇怪。”
沈宁从篮子里拿出粽子:“你就对阿姐这般有信心?”
“爹爹可是说了,阿姐这聪明的脑袋不管是经商还是读书,肯定都是一等一的好。”沈珩拨开粽子递给沈宁,“阿姐先吃。”
“阿姐吃了,你吃吧。”
沈珩又递给吕嬷嬷:“嬷嬷先吃。”
原主把沈珩教育得很好,沈宁也颇为喜欢。
她大步走进屋子,救下的男人依旧昏迷着,脸色毫无血色,嘴唇也起皮,但好在没有发热发起来。
沈宁打来热水,又给他清创了一边伤口重新上药,再度包扎。
这光是抹药不行,得把药吃下去才行。
她从原主留的药里找出两味能对症的药,拿到灶台去熬了。
看来明日还得买点药回来,可别白救一场,最后还死在这了。
药熬好了,怎么喂下去就成了问题。
沈珩捂着嘴,闷闷地道:“阿姐,这不合适。”
吕嬷嬷也摇头:“老奴倒是不介意,只不过他知道了,会不会又气死过去?”
她指着床板上昏迷的男人。
“那就我来吧。”沈宁叹了口气。
“不行。”吕嬷嬷和沈珩异口同声地阻止,又异口同声地道,“我来!”
沈宁被他们这视死如归的表情给逗笑了,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自制小漏斗,捏开男人的下巴,就把小漏斗插入他嘴里。
“嬷嬷,倒药,不过一定要慢。”
虽然简单粗暴,但至少这药喝进去了。
喝了药过了会,沈宁又给这男人灌了点糖水下去。
男人虽然昏迷着,但不管是喝药还是喝糖水,流进嘴里都还知道吞咽一下,求生意志十分强大。
只是没想到男人半夜还是烧起来了。
沈宁揉着惺忪的睡眼,暗叹一声自己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最后还是认命的起来给他做物理降温。
虽然天气热,但是夜里的井水还算凉快的,沈宁用两块纱巾来回交替放在男人额头降温。
又看他嘴唇越来越干,担心脱水,沈宁时不时给他喂水。
到鸡鸣时分,这温度才算是降了下来。
沈宁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捡不捡,非捡个祖宗回来。
美色误人啊。
日头刚升起的时候,沈宁就出门了。
路过孙寡妇院子时,看到门虚掩着,沈宁往里喊了一句:“婶子,我今日要去是县府街,你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屋子里没有回应。
孙寡妇的相公在两年前病逝,她平日都是靠上山摘些菌菇和草药来养自己和孩子,今日这背篓和小镰刀都还在院子里摆着,人肯定没出门。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