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之道:“顾兄品貌不凡,想必你那双生妹妹姿容必是倾国倾城,不知何时才能一睹芳容呐。”话刚落地,墨景离斜斜觑他一眼,端方持重的脸上泛着阴沉,她啪的一声搁下笔,笔头在书卷上浸染一片墨渍。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往往藏于深闺,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墨景离深深不喜这种以礼义廉耻为借口对女子的压迫,但是她目前还没有改变世俗偏见的能力。墨景离知道萧行之一向轻佻,可没想到萧行之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谈论妹妹的容貌。
一语惊起千层浪。
大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苏姨娘如临大敌道:“不行,你还未及弱冠,哪里应付得了朝廷上的事情。”
墨景离知道姨娘这是不放心自己,荫封不是简单说说,朝堂波诡云谲,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墨景离道:“时不我待,皇储之争已经摆在明面上了,阿姐处境艰难,我是顾家唯一的“男丁”,是到了我撑起门楣的时候了。”
大夫人思索几息,扶上她的手,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说:“此事回头再说,你现在要紧的是身子。”
墨景离眼神幽微,兹事体大,的确不是口头说一说就能定下来的,需要细细筹谋。
她冷静下来,道:“赶回来的路上,跟逍遥王的马车相撞,胳膊也是那时摔伤的。母亲派人递消息给御史台,参他一状,也好将我中毒之事掩盖过去。”
逍遥王姜长宁是长公主的独子。
当年长公主在宫变时力排众议,将圣上扶上皇位,二十多年来荣宠不衰,姜长宁身为圣上的外甥也颇得圣上宠信。
在京都横行多年,无人敢惹。
说实话,若无必要,她不想跟这人扯上关系。
可此番从国子监告假,总要有正当理由,未免身份暴露,不能说中毒之事,只好把事端引到逍遥王头上。
大夫人轻声道:“我明白,剩下的事交给我,别操心这么多事情了。”
墨景离松口气,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身上的毒还未解完,她此时头晕目眩,便闭着眼睛躺了回去。
大夫人为她掖了掖被子,而后站起身,把满脸不悦的苏姨娘带走了。
偌大的房间就彻底空荡起来。
更漏的声音一滴一滴,滴在她跳动的心头。
这样平静的夜晚不多了。
想要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获得一席之地,就要步步为营。
一副棋局在无形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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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景离的身子足足养了近一个月才好,重回国子监,一些同窗就过来嘘寒问暖,她简单敷衍过去。
其中忠义侯世子萧行之平时最是个不着调的纨绔,不知怎么想的,偏偏爱往墨景离身边凑。
一下课,萧行之就凑过来道:“你这胳膊好些没?”
说着就掂起她的胳膊来瞧。
墨景离皱着眉头,嫌弃地拍开萧行之的手,说:“去。”
萧行之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
外头有风从窗户溜进来,竹帘微动,细密的阳光从中透出,在墨景离身边撒上粼粼金箔。
萧行之看她乌黑的头发束在一个精致的玉冠里,如泼墨般披散在两肩,额角一缕碎发随着她拿笔的动作溜了下来,一身茶色青衣淡雅如竹。
这般景象,让萧行之不免想起往日读过的《兰陵忠武王碑》,里面有一句话“风调开爽,器彩韶澈”,用来形容墨景离却是正好。
萧行之道:“顾兄品貌不凡,想必你那双生妹妹姿容必是倾国倾城,不知何时才能一睹芳容呐。”
话刚落地,墨景离斜斜觑他一眼,端方持重的脸上泛着阴沉,她啪的一声搁下笔,笔头在书卷上浸染一片墨渍。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往往藏于深闺,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
墨景离深深不喜这种以礼义廉耻为借口对女子的压迫,但是她目前还没有改变世俗偏见的能力。
墨景离知道萧行之一向轻佻,可没想到萧行之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谈论妹妹的容貌。
妹妹早已定下亲事,因男方守孝才迟迟不过门,萧行之这话要是传出去,妹妹的名声都要可要毁了。
她怒从心起,一把薅起萧行之的衣领,冷冷说道:“若你嫌这条舌头碍事,不如我给你绞了去。”
墨景离是国子监出了名的风轻云淡,蓦地发火,阴冷的样子把萧行之吓得够呛。
他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当即轻轻拍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忙站起来请罪道:
“是我说错了话,顾兄海涵。”说完还作了几个揖。
墨景离心里有火,不想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萧行之又开始犯浑,碰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墨景离,你看过逍遥王长什么样吗?”
萧行之祖上尚过郡主,才得封爵位,后来逐渐没落,迁到了江南。
这一辈又由皇商起复,搬回京城也就不到一年时间,是以还没见过逍遥王的面。
墨景离想到皇城街头,她往逍遥王脸上打得那一拳,把人得罪得透透的,心里就是一阵烦躁。
她不欲跟萧行之说那么多,便翻着书简,敷衍道:“并无。”
萧行之笑嘻嘻地说:“市井传言逍遥王嚣张跋扈,面如恶煞,可惜你没见到,不然也能告诉我这传言真假。”
墨景离刚想呵斥他别乱说话,门外就传来大儒的声音:“老朽见过逍遥王。”
她一惊,逍遥王竟在外面!
刚刚的谈话被听到了多少!
墨景离跟萧行之瞬间身子僵硬。
姜长宁推开两扇门,抬步走了进来,背后天光散射,他一身绯色织锦大袖氅,金腰带玉佩环。
俊美的脸上勾着一抹冷笑,黑眸中蕴藏着锐利,墨景离看到不禁胆寒。
她及时反应过来,拉着脸色刷白的萧行之跪下行礼:“卑下镇国公府墨景离,见过逍遥王。”
萧行之两股战战,所幸没失了体统,忙跟着说:“卑下忠义侯府萧行之,见过逍遥王。”
姜长宁走上前来,缓缓说道:“墨景离,萧行之。”
声音依然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审讯感,让墨景离忍不住想到那场清冷的雨水。
只听他道:“起来吧。”
墨景离及时拉住萧行之要起身的动作,示意他继续跪着。
果然,姜长宁挑了挑眉,看她一眼,又对萧行之说:
“还请萧世子抬起头来,看看本王是否真如传闻所言,生毛带角,面如恶煞。”
这可是连丞相儿子都敢打的京城霸王!
萧行之冷汗涔涔,竟是连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卑下,卑下...”
墨景离气他无用,只好道:“卑下无状,还请王爷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