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揪着的正是昨日骂人的那个男子,此刻一副莫奈其何的表情。小七妹竖起了一根手指。“一百贯,你怎么不去抢?”男子还想骂,被自己婆娘狠狠瞪了一眼,便像只蔫吧的鹌鹑一样蹲到一边。穷苦人家一百贯钱能用好久的。“小道长,奴家里委实没有一百贯,”年轻妇人温柔地问,“十七贯钱行吗?再加这只银簪子。”小七妹见这年轻妇人布衣荆钗,打扮朴素,一时没有说话。“道长就当帮个忙,奴这孩子,别人都说养不大,有算命的说他六岁有个大劫……”
五更刚到,晨钟响起,红日已出,朝露未散。
那个“十天不开张,开张吃十天”的摊子又支起来了。
不正经的道士小七妹又翻开了那本十五贯钱买的《临安志》。
“喂,小道士,你这三天晒网两天打渔的,究竟什么时候能开张?”王麻子问道,“你真是个道士?”
小七妹抬头翩然一笑:“如假包换。”
“那你开张过没?”王麻子问,“看你岁数不大,长得也好看,城里三花胡同那有个地儿,你……”
小七妹笑嘻嘻地打断了他:“大哥,借一百贯钱花花。”
“开什么玩笑,什么交情就借钱……”王麻子的话被打断了。
“既不借钱,又没交情,那你废话这么多。”小七妹翻了个白眼。
王麻子顿时闭了嘴。
小七妹清闲自在地翻到了下一页。
有个年轻妇人一手揪着自己男人,一手抱着娃儿,从市集那头一路找了过来,停在摊子前。
“小道长,奴从昨日找到今日,可算找到你了。”年轻妇人问,“请你打个将军箭,能便宜点吗?”
被她揪着的正是昨日骂人的那个男子,此刻一副莫奈其何的表情。
小七妹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百贯,你怎么不去抢?”男子还想骂,被自己婆娘狠狠瞪了一眼,便像只蔫吧的鹌鹑一样蹲到一边。
穷苦人家一百贯钱能用好久的。
“小道长,奴家里委实没有一百贯,”年轻妇人温柔地问,“十七贯钱行吗?再加这只银簪子。”
小七妹见这年轻妇人布衣荆钗,打扮朴素,一时没有说话。
“道长就当帮个忙,奴这孩子,别人都说养不大,有算命的说他六岁有个大劫……”
王麻子看不过眼道:“可以了,这根银簪子也值个两贯钱,二十贯钱都可以买一年的大米了。”
小七妹收回手指:“我是说,一贯钱。”
王麻子咂吧着嘴,这下是真的不想说话了。
年轻妇人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十分爽快的给了钱。
小七妹捏了捏小男孩的脸,取了他一根头发,混在从随身的坛子里挖出的细泥里,像变戏法一样捏出个和小男孩一模一样的泥人来。
“这叫替身,”小七妹又从肩上的褡裢里拿出个布卷,取出把怪模怪样的竹箭,递给看热闹的王麻子,“劳驾,请对准替身扎过来。”
“箭来替身挡,弓开替身拦,阎王不坐殿,将军不开箭,一生顺遂,平安终老……”
“这就好了?”
“嗯,若是不信,随便找个关帝庙试试呗,”她将一贯钱抛给了还没回过味来的王麻子:“替我守摊。”
她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又埋头去看《临安志》。
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守在城门这里等。
……
铛……
啰声响起,城门口有人扯着嗓子喊:“周老爷有话,凡找回府里小小姐的,不论是谁,赏钱一千贯。”
刚糊里糊涂就挣了一贯钱的王麻子激动得不得了。
“昨儿还是三百贯,今儿就一千贯啊。可恨,为何我满城都没发现人。”
集市中的人群都沸腾起来了。
小七妹睁开眼,凑进了尖叫的人群里。
“一千贯,我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捉刀人甲说。
王麻子:“一辈子?我王麻子两辈子也赚不到的。”
“算了吧,衙门的人找不到,就咱们?能找得到才怪。”
“快看,周府的少爷少夫人去求神了。”
人群中,一对年轻夫妻身后跟着好些仆从,一行人正在三叩九拜。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地藏王菩萨,小女子陈氏,家住清波门周府,祈求佛祖、菩萨保佑,只要女儿能平安归家,小女子愿终身吃斋,来年必为佛祖、菩萨重塑金身。”
每一步都走得虔诚无比,每个头都磕得货真价实。
一路上围观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小老七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街角出现的一辆牛车上。
“猴戏杂耍只需贰文钱”的招旗在牛车上飘摇。
一对五旬的市井夫妻不紧不慢地赶着这辆牛车穿街过巷,从集市里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