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泠确实很生气,她气四皇子叶甫祥愚蠢至极,是个十足十的草包;气叶甫祥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蠢货;也气周舒宁逆来顺受,现在还来帮着四皇子说服她。她被这股莫名其妙、本不该生的气冲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我已经嫁人了,心有所属,恕难从命。”周舒宁舒了口气,她尴尬地笑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四皇子那边,我会告诉他的。”张秋泠嗯了一声,余光看到周舒宁惴惴不安的脸色,还是心软了一瞬,她红唇轻启,“四皇子那边,我会让他死心的,不会让你难做。”
沈家只是一个富商,就算是号称阳州巨富,可在士农工商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他们仍然不受官府重视。
可没想到,这个四皇子叶甫祥居然来沈家了。
一时间,沈家的地位、沈家的三少夫人、张秋泠成为了整个阳州议论的对象。
只是短短的一上午,阳州里就已经传遍了她跟叶甫祥的事。
而事件中那个“抢夺妹妹喜欢的男子”“善妒”“惹事生非”的张秋泠,正好端端地坐在庭院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书,好不惬意。
“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
放下茶杯,张秋泠毫无意外和惊慌失措——纸是包不住火的,她在四皇子来阳州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这一天终于到了。
不知道她那个父亲是怎么谋划的,选来选去选到了这个家里。
幸亏沈家家里有钱,能够支撑着张秋泠做一些她想做的事。
从这个方面来看,父亲对她还算不错——当然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明摆着的利益交换。
说的过分一些,可以算是张家占了沈家的便宜。
这就要说说张秋玲的父亲是怎么利用信息的不便把这门亲事骗到手的了。
关于这个,张秋泠是不清楚的。
沈家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见到张秋泠本人以后,因为她做事稳妥、说话也合适,从没有人把留言当回事。
直到今天,四皇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沈家。
四皇子妃也在其中。
张秋泠听着尤管家的回话,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就算不是为了四皇子妃周舒宁,四皇子叶甫祥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这样半真半假的传言在皇城闹的还不够吗?
这时候她步履匆匆,等赶到正厅时,只剩下了四皇子妃和主母刘若愚。
今天刘若愚的身边难得没有其他两个嫂子,只有一位她的侍女。
张秋泠的目光先在四皇子妃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回到了刘若愚身上。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张秋泠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刘若愚的紧张和惶恐不安。
她转身冲着周舒宁行了个礼,语气恭敬又不卑微:“见过娘娘。”
周舒宁全然不似她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女子了,现在的周舒宁可以说是变了个样子——她脸色苍白,眉宇间尽是疲惫,仿佛经历了一辈子一样。
四皇子真是会蹉跎人。
张秋泠的目光带着怀旧和惋惜,周舒宁也能察觉到,她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变化,含笑点头,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皇室的规矩。
“娘娘说想见见你。”
刘若愚适时的开口,她拼了命给张秋泠使眼色,以期她能够再聪明一些,千万不要让皇子妃想起自己夫君和她的事。
张秋泠接收到她的眼色,模样不变,只是向前走了两步,再次开口:“周姐姐的身体如何了?”
周姐姐。
她和周舒宁的关系可以这么喊一句,两个人也不是宿敌,更不会见了面就恨不得生吞了彼此,因此刘若愚的担心也是徒劳。
这也可以看出,整个阳州,哪怕是沈家的当家主母也不并完全清楚皇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那样,你走的时候不好,我来见你还是不好。”
周舒宁扯了扯唇,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柔,有气无力的感觉让人听了都很想帮她说话。
“阳州倒还好,这里比皇城暖和一些……”
她又说到,“这一路上我很想见见你。”
刘若愚已经被这两个人的举止惊讶到了——难道她们不是对手?
可是看着周舒宁拉着张秋泠的手,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模样,她心里又有些犯嘀咕——毕竟阳州那些都是传言,如今四皇子妃都对自家儿媳礼待有加,怎么可能是真的……但是那些话确实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
她摇了摇头,继续撑着笑脸看她们说话。
即使是她想看,周舒宁也会找借口把她支出去。
周舒宁说想要让自己这位昔日的朋友带着自己在沈家的花园里转转,不再打扰刘若愚,这话一说出口,刘若愚便如临大赦一样让她们离开了。
张秋泠无奈地带着周舒宁出去。
“沈家的花园比不上皇城里的繁华,但颇有一番阳州的风趣,姐姐慢慢看。”
张秋泠走在周舒宁身边,刻意地忽视了她身上那种欲言又止的情绪。
她不明白周舒宁想要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周舒宁不会害她,可是四皇子、四皇子的母妃可未必。
也许是察觉到了张秋泠的躲避,周舒宁再路过一个小亭子的时候提出坐一坐。
打发了其他的人,只有两个人坐在那里。
刚刚落座,周舒宁的眼睛倏地就红了起来。
“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克制着自己,不敢再大庭广众之下擦拭眼泪,只能在眼睛红了的时候闭上眼,支着头仿佛累了一样。
张秋泠看了眼周围盯着自己和她的那些人,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问:“姐姐先说说是什么事?如今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周舒宁声音沙哑:“四皇子……四皇子他,他想要纳你为妃……”
这话说出口,别说是张秋泠眼睛瞪大了,就连周舒宁都觉得难以启齿,可是她心中有许多的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自从我们成婚以后,四皇子终日折磨我,虽然不至于打骂,可言语羞辱、纵容其他人欺负我什么都有,有一天我受不了了,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他竟然说是因为我顶替了你……”
说罢,周舒宁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哭了出来。
周围的人一见到这场面,立刻就要朝前跑。
却被周舒宁制止。
她侧目,静静地看着坐在那里眼中隐藏着怒火和不屑的张秋泠,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些释然。
失望在于她没能完成四皇子交给她的任务,释然于她不至于骗着张秋泠。
张秋泠是个可怜人,小时候就没了母亲,在家里一直受到继母和妹妹的欺负,她的父亲也不怎么管她。
张秋泠年少时的痛苦她都知道,也不忍心将自己的痛苦分给她了。
可……她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四皇子每日的折磨和府上其他人对她的折辱都让她觉得痛苦不堪,她也是走投无路了。
张秋泠确实很生气,她气四皇子叶甫祥愚蠢至极,是个十足十的草包;气叶甫祥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蠢货;也气周舒宁逆来顺受,现在还来帮着四皇子说服她。
她被这股莫名其妙、本不该生的气冲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
“我已经嫁人了,心有所属,恕难从命。”
周舒宁舒了口气,她尴尬地笑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四皇子那边,我会告诉他的。”
张秋泠嗯了一声,余光看到周舒宁惴惴不安的脸色,还是心软了一瞬,她红唇轻启,“四皇子那边,我会让他死心的,不会让你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