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屋四面开窗,采光通风极佳,明亮宽敞又舒适,凉风习习、纱幔飘飘,也很有氛围。室内专门隔出了更衣室与休憩区,设备也很齐全,还特意请工匠安装了把杆。更难得的是北面的镜墙——她原本只想要一面大些的立式镜,结果装好一看,差不多占去了半面墙壁,心道魏府还真是财大气粗。地板已用细软干布擦拭干净,铺设上厚实的波斯绒毯充作软垫。tຊ配套的练功服、练功鞋,府里绣娘都已经做好送来。可惜没有音乐,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身体更有感觉,却不好叫个乐师专门为自己伴奏,也就凑合了。
孟弗做了自己能做的,也就抛开不管了,一心扑到练功房上。
寝居之所多少有些腾挪不开,孟弗就让人把西边空着的轩屋改成了练功房。
轩屋四面开窗,采光通风极佳,明亮宽敞又舒适,凉风习习、纱幔飘飘,也很有氛围。
室内专门隔出了更衣室与休憩区,设备也很齐全,还特意请工匠安装了把杆。
更难得的是北面的镜墙——她原本只想要一面大些的立式镜,结果装好一看,差不多占去了半面墙壁,心道魏府还真是财大气粗。
地板已用细软干布擦拭干净,铺设上厚实的波斯绒毯充作软垫。tຊ配套的练功服、练功鞋,府里绣娘都已经做好送来。
可惜没有音乐,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身体更有感觉,却不好叫个乐师专门为自己伴奏,也就凑合了。
膳房的厨娘朱阿婆提着食盒进了披香院,径直往西边的练功房去。
朱阿婆专门负责披香院的吃食,不过平日她只需掌灶,做好后自有人送来,或者披香院派人去取,用不到她亲自走一趟。
前几日,送饭的婢女突然腹痛不止,朱阿婆就接过了差事,头一回来了披香院。
当时孟姬正在练功房练舞。
舞姿优美极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而且十分轻盈,像一只翩跹的蝶,透窗的余晖为这只蝶染上了斑斓的金光……
朱阿婆看呆了。
她不懂舞,也不知孟姬跳得什么名堂,只知这舞莫名感染了她,不知不觉在廊下伫立了近一炷香时间。
之后披香院的饭就都由她来送了,每次来她都会悄悄站在廊下透过开窗看孟姬练舞。
其实府中西北角的留芳苑也养着一班歌舞姬,那些人素日弹琴跳舞都不许外人窥视的。
孟姬注意到了她,却从不赶人。
某日,孟姬招手把她叫了进去,问:“你喜欢跳舞?”
朱阿婆围着灶台转了半辈子,干得都是烟熏火燎的活计,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跳舞。
可她其实打小就喜欢,八岁那年,庙会上看到卖艺的舞娘,她们伴着激越的鼓声起舞,赤脚跺着地面,极速地旋转……他们的舞姿和表情传递着快乐和热情,还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可惜一直也没机会学。
转眼蹉跎半生,如今年纪也大了。她知道舞蹈都是要打小练的,而她早已过了学舞的好时候。
“学舞是早些比较好,但也不绝对。我是说,如果不想吃艺术这碗饭,或者对自己没有太高的要求、一定要攀上什么什么样的巅峰,仅仅是喜欢、想要尝试,那什么时候都不晚。”
朱阿婆错愕地张着嘴,“不,不行吧。我是个笨人,只会做些粗活……”
孟姬摇头:“为什么不行?只要还能动就可以跳舞,只要能够使你快乐。不必非得在广厦高台,也不必非得穿锦绣衣裳,郊野田间、任何时候,在不妨碍别人的情况下,想跳就可以跳。”
之后两人坐在门槛上聊了许久。
朱阿婆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昏头昏脑的就在孟姬面前献丑了。
因为当年庙会上看过的那场舞蹈太过惊艳,她记了许久,偶尔关上房门也会偷偷的跳几步,不连贯,自我感觉也很拙劣。
孟姬看后却大笑着鼓掌,直夸她肢体协调、节奏感好。
朱阿婆以为她是哄自己开心,心里却止不住发烫。从来没人夸过她,鼓励过她……
之后每次来孟姬都会抽时间跟她聊聊,帮她检查舞蹈动作、为她分析不足,还教给她一些练习的技巧,如何呼吸、眼神如何收放等等。
“……慢慢来,别心急,有时巧技不如拙诚。练舞的过程也是练心,用心去体悟,每个人都能创造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美感,不必拘于成法,更不要羞于展示。”
并不因身份和年纪而轻视她,反倒是循循善诱,精心引导。
春盎看到她,上前接过食盒:“阿婆今日这样早?”
朱阿婆自回忆里抽离,朝里看了一眼,孟姬的练功服都湿透了:“还在练呢?”
春盎点头:“以前在方府就这样。”
早饭后练习两个时辰,午饭后又是两个时辰,晚上若是无事,还要加练。雷打不动,日复一日……
劝她多歇歇,她就说什么“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观众是谁呢?也就只有五郎君了。
孟娘子为了五郎君竟如此拼命……
孟弗听了这话肯定要翻白眼,她四岁练舞,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谁值得她拼命啊。
“孟娘子也跟我说起过,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百日空。”
朱阿婆忍不住感叹,自己没孟姬跳得好,竟还不如她努力。
不过她听了孟姬的话,已开始利用闲暇时间勤加练习。
起初有些放不开,怕被人看见了笑话——也的确被笑话了,膳房共事的那些人,明里暗里都在笑她“老来疯”,但她好像没那么在意了,像是卸下了无形的枷锁。
两人正悄声说着话,又有人进了披香院。却是兰茜。
看见朱阿婆,兰茜身后跟着的绿韵咯咯笑起来:“都说朱阿婆这阵子疯魔了一般,在后厨就跳上了,难不成也想学人家以色惑人,好拣个高枝栖?”
碧珠啧啧摇头:“土埋半截身子了,还是消停些吧,一大把年纪了,何必招笑。”
她们都是一等二等的侍女,内院伺候的,朱阿婆自然不敢辩驳,被奚落的涨红了老脸。
春盎是个实心肠、笨嘴唇,“我们娘子都说朱阿婆跳得不错,几位姐姐何苦挖苦人。”
碧珠一哼,对着朱阿婆:“人家是把你当小丑耍弄呢,老憨婆。”
秋盈过来恰好听到这话,皱起眉。
她和春盎是方府送来的,底气不足,之前一直避免对上这些魏府老宅跟过来的家生子。
但是人家都欺负上门了,哪里还能忍。
走上前,微一欠身:“素日只听说老宅规矩严,里外仆婢无不是礼数周全,几位姐姐又都是节度使夫人跟前伺候的,怎么竟……言辞刻薄些倒也罢了,竟说出这样的市井糙话来,知道的是姐姐快人快语,不知道的,恐怕会让人疑心魏府的教养。”
“你——”绿韵和碧珠齐齐变色。
兰茜瞪了她二人一眼,转向秋盈,也不与她做口舌之辩,直接说起正事:“青霄方才派人递了话进来,五郎君让转告孟姬:蔚州各县皆无方绪下落。”
秋盈迟疑,“五郎君没有捎封信回来?”
兰茜心情难得的好:“我也纳闷呢,五郎君半个月没回府了,书信竟也没有一封,孟姬只怕望眼欲穿,脖子都该盼长了。不过花无百日红,慢慢总会习惯的。”
目送兰茜三人得意离去,秋盈神情凝重下来。
难怪她们今日这般嚣张,是因为孟娘子又失宠了……